联合国违和部队

摸鱼专用

【瑞金】金同学为何这样

1w一发完

“扫黄。”格瑞说。

“咦。”金说。

“啊。”不知名的巨乳姐姐说。

金看看银发青年左手的警官证，又看看他右手的手铐，最后看了看缠在自己身上似乎正打算干什么的巨乳姐姐，咕嘟咽了口唾沫。

“警察叔——”

金才说到第一个叔字，巨乳姐姐以飓风之势拉上了刚才被她自己扯开的衣领，脱下高跟鞋向格瑞的方向掷去。不知道为何看起来经验十分丰富的警官先生略略偏头，闪过小儿科的攻击。

手铐寒光闪烁，格瑞平静的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不耐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冰冷的目光直直射来，金充分认识到其中“你也别想跑”的含义，但他刚想对格瑞解释这是个误会的时候，几分钟前还对他言笑晏晏的巨乳姐姐立马换了副面孔，把他狠狠地往警官身上一推。

“阿彪阿强，跑路了！”

猝不及防的金脚下拌蒜，一个趔趄就失去了平衡。按理说他这个校运动会包揽十项金牌的全能选手应当能轻易保持平衡，然而这个旅馆狭小又简陋，金根本是避无可避。向后，他没有着力点；向左或向右，是破破烂烂的床头柜和墙壁，被这么重重推上去一定会脑袋开瓢，下个月还有登格鲁区运会，要是这个节骨眼受伤一定会被教练骂死；向前——向前只有眼睛微微睁大的银发警官。

金的脑瓜子还在努力衡量区运会和避免撞翻陌生人的尴尬哪个更重要时，格瑞已经迅速做出了决定。

“哇啊啊啊小心——哎呦！”

金只感到自己好像撞到堵结实又柔软的墙上，鼻尖充斥着被干净衣物的阳光香气。下一个瞬间，他就像只风车一样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向，掼到了冰凉的地板上。格瑞一只手把金的手腕压制在背后，利落地上了手铐，然后从腰间掏出对讲机。

“嫌疑人从402房间逃窜，有同伙，至少两个。封锁所有出入口。”

“收到。”对讲机那边传来一个轻松的女声，“看来还是很上道的嘛。你早上刚被调来扫黄组，下午我们就有业绩了，lucky~”

格瑞不理会对面的调侃：“是仙人跳。注意，防止嫌疑人跳窗逃窜。”

“知道了知道了。”

金半边脸还被按在地上，背后的膝盖顶得他喘不过气来。一片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嚷声中，金晕晕乎乎地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来干什么的。

“鞋……”

“什么？”

格瑞松开控制，提着金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鞋……钱，我的钱！”金想抓住格瑞，但他的手被铐在背后没法动弹，只能焦急地对格瑞解释，恨不得一蹦三丈高。“等一下，那个姐姐还没给我钱！”

“……”格瑞沉默片刻，问：“你是被嫖的？”

“……诶？”

半小时后，金坐在审讯室里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交代出来。他明明只是想卖个二手球鞋回血，再贴点钱换双新鞋，结果却被奇怪的姐姐拐上了楼。格瑞在审讯室里一语不发，光是那副表情就足以让金竹筒倒豆子，就差把上学期挂了三门大课说出来了。等嫌疑终于洗清，金被带出审讯室时，已经是当天下午六点以后了。

“咕咕。”

金站在警局大门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名叫艾比，长相看起来更像大学生的女警噗嗤笑出了声：“男孩子饿得真快。别担心，鞋已经给你追回来了，晚上可以和朋友去吃顿好的了。以后再卖闲置物品，可要小心点哦。”

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兵荒马乱地弄了大半天还差点蹲了局子，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想着卖鞋回血了。但想到下个月的区运会，金又摇了摇头，愁眉苦脸起来：“唔，不行，我得省钱买双好点的新鞋。”

“勤俭节约，真是个好孩子。”艾比转身对一起来送金的警官道，“那就让格瑞警官请这位金同学好好搓一顿吧！”

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今天已经麻烦姐姐和警察叔叔了……”

“哪里的事，明明是我们麻烦你了。”艾比笑着说，“而且格瑞还这么粗暴，害得你的手都受伤了，让他补偿一下也是应该的。抱歉啊，金同学，格瑞是刚从重案组那边调过来的，所以还有点不适应我们小组的环境，请你多担待了。”

艾比意有所指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格瑞。格瑞的目光从金的脸上掠过，轻轻搭在金显出紫红色瘢痕的手腕上。那双眼睛里好像起了点波澜，好像又没有。金赶忙把手主动藏在了背后，但被扫视过的感觉却经久不散。

“就这么决定了，晚上去吃火锅。”艾比拍了拍金的肩膀，“顺便警察叔叔什么的……他也没比你大多少，才二十三岁啦！”

“哦、哦！警察哥哥。”

“……叫名字就行。”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你被请大吃一顿火锅，还要到了女警姐姐的联系方式？”

金对重点很歪的紫堂幻甚是不满：“哪有，我还是付了aa的钱的！而且谁知道他们还要把我当做典型案例通报学校啊！”

“你就少抱怨点吧，金。作为电信诈骗的受害人总被扫黄的时候被抓好听些。”紫堂看向大门口高挂在树上的横幅，老老实实地把字念出来：“我校K同学进行线上二手交易时，受骗损失……”

“好了好了别说了！”金紧张地四周环顾有无人注意到他这位当事人也在场，好在大部学生还没下课，校门口空空荡荡。

“别担心，”紫堂扶了扶眼镜，“反正也没写你的真名。”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丢死人了！”

“呃，你再这样叫的话，大概很快就有人知道K同学是谁了……”

“呜呜，被警察姐姐骗了……”

原来艾比慷格瑞之慨，请金吃了那顿火锅是为了提前给金赔个不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作为反诈案例最适合在现在大做宣传。要是早知道这样，金宁愿再被格瑞铐一次也不想接受这番“好意”。

而且作为年龄等于单身历的普通男大学生，紫堂对浪漫邂逅的幻想未免也太不靠谱了。金拿到的根本也不是漂亮女警的联系方式，而是那位不近人情的格瑞警官的手机号。

“我看你就一副很容易被骗的样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哦~”说着，艾比还向金俏皮地眨了眨眼。

然而当这个号码静静地躺在通讯录中三天后，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时传来的却是冷淡的男声：“喂，你的鞋可以领回了。”

金抱着备受摧残的鞋子，灰溜溜地和紫堂幻走过“K同学”的横幅底下。

“那要一起去吃中饭吗？”回了宿舍后，紫堂看看手表，“现在也差不多了。”

金摇摇头：“今天就不了，我找凯莉有点事。到时候我和她一起吃吧。”

“行。”

金数着时间，快步从宿舍楼出来，蹬上自己那辆小单杠。他穿过人流渐渐密集的中央大道，迎着正午温暖的风，又折回校外。

“呜哇，在警局耽误太久了，千万别迟到啊……”

天知道金诚心诚意地求了凯莉多久，她才愿意借钱给他应急用。

“你确定你不是被什么骗子给骗了？”凯莉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金，“最近那个什么电诈案子，一看就很像你会上的当啊。”

“那是个意外！”

“哦——”凯莉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我就说，K同学怎么会这样，原来就是你啊。”

金自觉失言，又被凯莉抓住了一个把柄，只好无措地解释自己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换一双跑鞋。好在凯莉也只是爱捉弄人，并不想真正为难金。小魔女一边吐槽着“有谁会上了大学才开始长身体啊”，一边不情不愿地掏出自己不知从哪儿赚来的小金库。

“要写欠条的。”金忙点头应下，乖乖地在欠条上签字。凯莉又说她也要跟着金一起去选购鞋子。“这是以防万一你又被骗去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金知道，凯莉只是嘴巴坏，该帮的忙一个都少不了。他就是担心自己要是迟到，错过了约好的时间，凯莉会不会一生气又不愿意借他了。他站起来蹬自行车，把有些生锈的链条蹬得哗啦啦响，像条金色的小鱼一样从鱼群密集的地方呼的一下就蹿到了分叉的小路里。

凯莉不会骑车，打车又太贵。他们要先坐老线路的公交，再转到地铁。公交站在里学校不远的小街上。金远远就看到了凯莉正在玩手机的背影。他想先叫一声凯莉的名字来着，但又想着紫堂刚刚在横幅下面让他低调点的场景，于是急匆匆找了个地方停车。

金蹲下来给小破车上锁，余光一直瞧着不远处的凯莉。好像有一会儿，凯莉抬起头来，然后又什么东西遮住了他。金忽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抬头一看，最后看见却只有凯莉被人拉进一辆黑车，穿着条纹袜子的小腿挣扎几下，随后便被塞进车门里的场景。

“……诶？凯莉！凯莉！”金大声叫着凯莉的名字，但黑车已经发动起来，立刻加起了速。金快步跑向简陋的公交站牌，询问路人刚才的黑车看起来是否是那个女孩的熟人，得到的只有茫然的“不清楚啊”。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按理说登格鲁区的治安一直都不错，连盗窃案都很少见。但上次碰见的暴力仙人跳团伙像是预示着某种不安的因素，在金的心中种下了一颗警惕的种子。他猛地折返跑回自行车旁，手忙脚乱地把锁到一半的钥匙拔出，重新蹬上小单杠。

金顶着坡度，用力地踩着脚蹬。但无论如何人力也不能和机械相比，黑车的车尾气正在渐行渐远。

“凯莉！凯莉！可恶！”金掏出手机，滑动到凯莉的名字按下拨出键，但铃声没响几下就被对面按断，这更加做实了凯莉身处危险的可能性。这下金不再犹豫，立刻拨打报警电话，一路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接线员。

越追，道路越宽阔，车流越多，跟踪的难度也越大。不一会儿，金就在拐弯处失去了黑车的踪迹。但也许黑车也因为后视镜中的跟踪而紧张，它的身影才消失没几秒，不远处就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金下定决心，鼓足气，往声音发出的方向骑去。

渐渐地，眼前的景色熟悉起来。金皱着眉头，看向那个差点让他名誉尽失的熟悉的小宾馆。

“这不是……”金走进宾馆大门。

“咦，怎么是你啊，同学。要开房吗？”老板显然还记得金，而且并不是什么好回忆——他可是说破了嘴皮子才证明自家宾馆和仙人跳团伙无关。

“不用。”金挠了挠后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压低声音问，“老板，你有没有看到一辆黑车载着人进来？”

“……”老板说，“我怎么知道，你看我像有停车位的店吗？”

“哦。”金想了想，又说，“刚才有人带着女孩子来开房吗？”

“有是有……”

金急切地问：“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穿着短裙和条纹袜子？”

“这我就不记得了。”老板说，“不过她看起来好像喝醉了，被人搀着上去的。”

“他们在几号房，我要上去！”

“四楼吧……”老板说着拦下了就要往楼上跑的金，眼睛一转，“等等等等同学，你这样上去，我还怎么做生意？”

无奈，金咬牙付了钟点房的钱，拿着门卡就冲进了电梯。金站在电梯厢里思考，如果真的是凯莉被绑架，他要怎么办。但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电梯就到了四楼。金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他最后能想出的办法只有一个个去听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

幸好柔软的地毯能够隐藏住轻柔的脚步声。金静静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在老旧的木门上。

401，没人。402，没人。403，有响亮的呼噜声，听起来像大象在打鼾。404，没人。405……金面红耳赤地离开405的房门，反正里面那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凯莉的。406，是金手上的房卡。407，没人。408，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药……什么时候……”

“有人……避避风头……”

尽管谈话声被尽量压低，奈何这廉价小旅馆的隔音实在太差，还是有不少被门外的金听个正着。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先出去看看。你看好这个女的。”说话间，一个男人的脚步向门处渐渐靠近。

糟了，对方似乎不止一个人。金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即使再横冲直撞的他，也知道现在绝不是和对方硬拼的好时机。他捏紧房卡，一步跨到旁边的406室，滴的一下刷开房门躲了进去。

因为金过于紧张，关门声响得惊人。这响声大概是引起了408的警觉，金屏息凝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隔壁出门的声音。紧接着，金开始盘算起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先观察一下情况，还是主动出击？假装走错了房门是个办法，但他不能确定对方记不记得自己就是一直跟在黑车后面的人……

金的思考被打断了。门外响起了地毯也遮不住的杂乱脚步声。

“太好了！”这个声音金已经听过一次，“一定是警察来了！”

他正想开门去加入行动，却没想到自己的房门外传来重重的“砰”一声。金愣了一下，房门就被骤然打开，直接把距离极近的金撞到了地上。他骨碌碌滚了一圈，直到脑门磕到床脚才停。

“扫黄。”举着警官证的银发青年说。

“咦。”满手鼻血的金说。

“……”

“你们听说了吗，格瑞警官他又打伤犯罪嫌疑人了！”

“嗯嗯，我听说被打的好像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他是不是和那人有私仇啊？”

“重案组来的人，身上背了几个仇家也不奇怪。不过怎么是他打别人，不应该是别人找他寻仇吗？”

“话说好像每次都是出外勤扫黄的时候碰到的，就是说那个人……”

“什么犯罪嫌疑人啊！”艾比拿着厚厚的案宗，在三个实习生脑袋上一人来了一下。“那是提供线索的热心群众，乱说话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警局内部散播谣言，罪加一等，都给我去看监控去！”

被前辈用眼神杀来杀去的小实习生们屁滚尿流地一窝蜂跑走，艾比在他们身后深深地叹气。“看来还是太闲了。”

“是啊。”围观了整场闹剧的嘉德罗斯斜靠在门边，凉凉地说，“谁让你们扫黄组的不够专业，差点打草惊蛇放跑嫌疑人。做不好事的家伙就别做了，交给我们来就行。”

看见这家伙在这里说风凉话，艾比敢怒不敢言。对于局子里的一些弯弯绕绕她也早有所耳闻。嘉德罗斯就是那个突然空降到重案组的新人，如果不是他挤占了格瑞原本的职位，格瑞也不至于大材小用，被临时调到扫黄组了。

“不好意思，这次是联合侦办，而且是由我们第一时间发掘到线索的案子，当然也是由我们主导。”不能在这里输了面子，艾比特意在后面半句话里加上重音。

嘉德罗斯对艾比的小小反抗并不在意：“但是破案之后，人们只会记得重案组。扫黄组？不就是查查毛片……”

嘉德罗斯还要再说些什么，但他背后的门以毫不留情的力度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毫不留情的格瑞。

“不要打扰我们办公。”格瑞说。

“我就是来办公的。”及时闪开因而避免被门框重击后脑的嘉德罗斯说。

格瑞并不理会嘉德罗斯，他微微侧开身体，把后面的路让出来，留给另一个人。金脸上打了夸张的纱布，实际连轻伤都算不上。但格瑞还是伸出了手：“要扶吗？”

“不、不用。谢谢。”金心有余悸地摸摸脑壳，“人抓到就好。”

格瑞面沉如水：“还没有全部落网。”

“哦？”嘉德罗斯瞥了金一眼，“这个就是让你连续两周评定都因为伤及群众而扣分的瘟神吗？”

这话一出，金的脾气立刻就被点燃了。也是，艾比觉得没人会乐意被一个陌生人指着鼻子骂瘟神。

“格瑞他又不是故意的！”

咦，原来他的重点是这个吗？

金一脸认真，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到：“你们什么重案组啊，还没有扫黄组的来得快！要不是有艾比姐和格瑞他们在，凯莉都快被坏人卖掉了！我看你才是做事都做不好。”说完，金一边小声嘟哝着下午的课又要被教授骂了，一边对嘉德罗斯做了个夸张的鬼脸，一溜烟小跑下了楼。

“这次就不用送了！”

艾比看着金在楼下越来越小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嘉德罗斯呆了一下，好像终于发现金已经跑远，没有给他留下做鬼脸报复回去的机会，才重重地哼了一声。

“什么卖不卖的……我看未必有本事卖。”

其实在这方面，艾比的观点和嘉德罗斯更接近——毕竟那位凯莉可是一直装晕，等到警察破门而入时才抓准机会，直接一脚正中裆部，差点把仙人跳集团的嫌疑人给踹废了。金的朋友真是不可小觑。

“你少说两句吧，嘉德罗斯。金同学才不是什么瘟神。”艾比偷偷瞄了一眼格瑞，只见他的目光还静静望向楼下，“如果没有金同学，我们还不能这么快就捕捉到这个绑架和胁迫卖淫集团的线索。他可是我们的福星……对吧，格瑞？”

格瑞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嗯。”

嘉德罗斯对此嗤之以鼻。“听说这个人第一次受伤让你赔了一顿火锅，第二次受伤又让你的季度评估差点不及格，格瑞。”他转过身，随意摆了摆手，“我看你还是不要见他第三次为好……要不然，会把你自己赔进去都说不定。”

第三次见面没有让格瑞等太久。

不过，他为什么要用等这个字？

格瑞甚至都没有想过他会再见到金——即使警局和学院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毕竟，老是和警察见面绝不会意味着你生活里发生了什么好事。反正，格瑞并不希望那些事发生在金的身上。在格瑞看来，金更适合在课堂上挨训，而不是和他一样追在危险人物的屁股后面跑。

——就像现在这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

“呃……”金眼神游移，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我是来、嗯没错，来玩的！”

格瑞看看夜场里的牛鬼蛇神，又看看卫衣短裤加球鞋的金。难道他不怕冷吗？难道他不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出现在万圣节化妆派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身穿吸血鬼斗篷，嘴角还挂着番茄酱的格瑞警官严肃地思考着。

格瑞以为自己脸上被同事们乱画的妆已经够夸张的了，绝对能起到变装效果，却没想到金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他。在金大声打招呼叫出警官的名字之前，格瑞一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保持安静，拽着松松垮垮的卫衣帽子把他扯到了角落。

本能的嗅觉和职业敏锐度告诉格瑞，金出现在此时此地的理由绝对有猫腻。金和这里格格不入，五光十色的绚烂灯光也不能让他的面庞染上其他颜色。金躲闪着格瑞的视线，但经过极其短暂的心理斗争之后，他立刻选择倒向格瑞这一方。

“我、我是因为，”金定了定神，脸上显出一种纠结的神情，“几天前，我不小心听到了紫堂——就是我的那个朋友，你应该见过的，他在和奇怪的人打电话。”

格瑞安静地听着。在他们碰见之后，金的注意力一直飘来飘去，似乎在舞池中搜寻着某人。

“我只是路过，随口问了下紫堂有什么事，但是他好像被我吓了一跳，说什么助教要找他约谈，就逃走了。”这件事连金都看出了不对劲，“他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被约谈？说这种谎简直是把我当傻子嘛。”

格瑞点点头，看到金的表情，又少见地解释说：“不是说你傻。”

“总之就是很怪！”金说，“之后紫堂好像老是收到奇怪的快递，他不让我们看。有一次我同学提到了这件事，那个同学就说他最近见过紫堂去小旅馆里开钟点房，还是和女生去开！所以，今天我就悄悄跟着紫堂出来，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平时根本不会来的店里。”

话说到这里，格瑞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金吞吞吐吐地，好像不太愿意把那个词说出来。

“我怕……我怕你扫黄扫到他。”他左右看看，小声又带着一丝悲壮地说，“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暴露了。”

现在的大学生真是的……如果艾比在这里，肯定已经发出类似的感慨了。不过站在金面前的是格瑞，自然也不会说这种话。

金紧张地看着格瑞，而格瑞正思考的却是这位紫堂同学或许和他们跟了一整天的仙人跳漏网集团分子有所关联。也许，他就是犯罪集团的下一个目标。

但这些不适合和金说，所以格瑞只是简单问道：“你的朋友在哪里？”

“他就在……等等，他怎么往那里走了。”金眼光紧随着人群涌动的反方向，“那里是楼上？”

位于底下一层的舞厅竟然有商家私自打通搭建的楼梯，在吧台后方一个隐蔽的角落联通了上下层。在做外围调查时，由于一楼和二楼的签约商户并不是同一家，警方并未在这方面过多注意，实在是工作上的大失误。

正当金指出紫堂的位置时，无线耳麦中传来的声音也告知了格瑞，他们跟踪的主要目标也在几分钟之前和紫堂一样，趁着音乐嘈杂之时消失在吧台尽头了。

“我的人跟我去里面，你的人盯着外面。”格瑞对斗篷底下的耳麦说。嘉德罗斯套着一个巨大的南瓜头坐在卡座里，想也知道那下面不是什么好表情。

格瑞让金留在原地，不要引人注意，独自一人走向紫堂消失的方向。经受过训练的格瑞走动的时候动作自然，表现得就像个熟客，但当他越靠近，吧台的酒保眉间的褶皱就越深。

“您好，这里仅限员工进入。”酒保微笑着拦下格瑞。

视线中没有警示标牌，这只是用来搪塞人的借口。夜店外布控完整，在走过来前也已经和分散在舞厅四周的队员们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格瑞略一思考，决定赌一把。

“朋友介绍我来的。”他淡淡说。

酒保看了他一眼：“您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是否有预约？”

“紫堂。”格瑞还记得金的那位朋友是个十足的好学生模样，希望他没有用什么奇奇怪怪的假名登记。

“的确有这位顾客。”酒保说，“但是他已经有了同伴一起上去，您是……”

这下就有点不妙了，这店里不成文的潜规则还不少。周围化了妆的便衣们已经悄悄摸近。现在撤退不知是否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又或者还是立刻实施抓捕行动比较好。

在格瑞还没有做出决断的时候，他的胳膊忽然被另一个人挽住了。

“我就是他的伴侣！”吧台暧昧的灯光下，金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酒保吃了一惊：“您是？”

“没错！”金好像是鼓起勇气才说的，但他的羞赧和不自然反而增加了可信度。

“但是紫堂先生已经有了……”

“嗯，我们四个人。”格瑞面不改色。

“呃……”

格瑞目不斜视，但他被抱住的手肘顶着金咚咚的心跳，像在初春冰面上蹦跳的小鹿，一不小心就会踏破什么似的。

酒保见多识广，保持住了职业化的微笑。原来不止两个人，怪不得他们不提前知会，顾客的私事还是不要多打听为好。他显然深知这一点，因此放了格瑞和金过去。

不过，金对刚才发生的虎狼之词的对话似乎只是一知半解。这是件好事。格瑞想。

紫堂所在的房间很好找。现在天色还早，晦暗走廊里有动静的房门只有那一间，里面传来男人的威胁恐吓和男生窘迫恐惧的声音。

“就在最里面那间，我不会听错他的声音。”金肯定地说，“格瑞，拜托你，帮帮紫堂。”

金认真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对朋友的担忧。格瑞能看见他眼里闪闪发亮的信任和奋不顾身，还有更加耀眼的某物。

“好。”他承诺。

格瑞对耳麦里的队员们说：“确认了，行动。”又转头将金轻轻推到身后，“离远点，危险。”

三十秒后，楼梯上塞满了打扮各异的幽灵和僵尸，魔幻的便衣们从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掏出一些很不魔幻的现代化武器。格瑞轻手轻脚地摸向那扇门。他把警官证和房卡捏在左手，做好准备，然后在刷开房门的下一瞬间，猛地一推——

“扫黄。”举枪姿势怎么看都不是来扫黄的格瑞警官说。

“怎么又是你——”表情扭曲的漏网分子说。

“警察叔叔，救命啊！”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穿着护士装的紫堂同学说。

“姓名。”

“紫、紫堂幻……我和这件事完全无关，真的！我只是、只是听安莉洁说，做cos兼职的日薪很高才……”

艾比从审讯室里出来，内心充满敬佩：金同学的朋友果然不能小觑，这世界竟有为了凑钱给朋友买鞋而愿意女装出镜的男大学生！不过这案子，估计又要作为典型案例在校园大门口悬挂一段时间了。

金听说朋友多少是因为自己才身涉险境，受到不小的打击，正坐在大厅的长椅上。艾比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小心地拿余光去瞟。

紫堂幻口中的安莉洁——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协助完调查也走了出来。她站在金面前，刚才还一脸消沉的金一下子表情就完成了阴晴转换，笑着与女孩说话。看他的口型，大概说的是些“没什么大事啦”之类的话。但当安莉洁离开后，金又倒回长椅，肩膀懊丧地垂了下来。

艾比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去安慰金几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解除金的情绪。如果连着三次因为同一个犯罪事件而和警局结下不解之缘，甚至危及了朋友们的安全，任谁也会觉得自己倒了大霉的。

还是去和金说说话吧，至少让他在等紫堂的时候不那么孤单也好。艾比正组织着语言，想着该说什么好，但已经有人比她更先走了过去。

格瑞在金的旁边坐了下来，保持着礼貌的空间距离。金被响动声打扰，抬起头，看起来有些吃惊。格瑞什么也没说，但金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自然而然地靠近了几分，那一点带着隔阂的距离立刻便消弭无踪。金在小声嘀咕着些什么，表情却明亮了些。格瑞只是听着，偶尔点点头，艾比看到他的手微微握紧又松开，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抬起，在金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抚摸。

哎呀呀，这可比她说破嘴皮子还要管用呢。艾比拿文件挡着脸，感觉自己的牙都要被酸倒了。

一周后，向来全年无休的格瑞警官竟然破天荒地申请了年假，事由是“区运动会志愿活动”。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实习生回报，格瑞真的去做了维护现场秩序的志愿者，穿着小红背心站在人流边上，看观众的时间比看运动员的时间长多了。

“哎，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艾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实习生却说：“但是他们结束后单独去吃了火锅……格瑞哥还把跟在后面的我们给揪出来了……”

“啊，所以这就是你们双休日还在这里值班的原因吗？”

“艾比姐，您就和格瑞哥说说，放过我们吧！”

开玩笑，有人和自己一起加班，这不是给自己减负吗？艾比打个哈哈，把办公椅转回去：“那你们自己去和格瑞说吧。”

“谁敢啊……”

之后，格警官也开始合理利用自己的带薪假期了。

“你这家伙，最近怎么越来越懈怠了。”嘉德罗斯对此表示强烈不满，“搞得好像最近治安很好一样！”

丹尼尔问：“最近治安很差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